丈夫白班连夜班，惠子一宿未睡好，天乌漆麻黑就起了身，和面、生火，手脚麻利地烙好了一锅香香的饼，盼着丈夫回家。

惠子坐在窗前，望窗外遥远的星空，一边等，一边想。他们的老家在偏远的山区，因为家乡太穷，村里的许多壮劳力都跑到城里打工，他们也跟着出来了。惠子没念过啥书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环卫工作，丈夫进了一家私营工厂。俩人拼死拼活地干，生活依旧捉襟见肘，住在四壁透风的简易棚里。为此，丈夫常唉声叹气。有一次惠子生日，丈夫给她买了一条红围巾。那晚，丈夫喝醉了酒，拿起红围巾给她围上，一边围、一边唱道：“人家的媳妇有金戴，老公我钱少不能买，扯上一条红围巾，我给我媳妇围起来，哎嗨哎嗨，围呀围起来。”丈夫唱着唱着就唱出了眼泪。惠子安慰他，“只要咱俩好，别的不稀罕。恩恩爱爱就是福，平平淡淡才是真。”丈夫听了心里更难受，发誓做牛做马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。

门外传来丈夫沉重的脚步声，惠子忙起身开门。丈夫裹一身寒风，拖一身疲惫进来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。她忙端上香喷喷的烙饼：“快趁热吃了吧。”丈夫实在是太困了，吃着吃着就睡着了。惠子扶他上床，替他宽衣解带，盖好被子。不一会儿，便有均匀的鼾声响起。惠子默默坐在床边，望着丈夫疲惫的样子，真是又心疼又爱怜。

惠子就这样默默坐着，不时为丈夫掖掖被子。天蒙蒙亮时，惠子起身，蹑手蹑脚走到门边，拿起扫把，轻轻关上门，出了屋。每天，当别人还在睡梦中时，惠子已顶着晨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外面寒风扑面，又凶又硬，刮得脸孔刀割似的生疼生疼。惠子忘了戴围巾，只好回屋取，可一摸口袋，糟糕，钥匙落屋里了。惠子举手刚要敲门，又收住了。她实在不忍心叫醒睡梦中的丈夫。他太累了，让他多睡一会儿吧。惠子这样想着，用力搓搓脸，竖起领子，转身走进砭骨的寒风中。

工作地离家较远，惠子得走好长的路才到。她很珍惜这份工作，也很在意城市美容师这个称呼。她干活认真，有条不紊地清扫，很有节奏感，身后留下一条洁净的大道。惠子停下手，回头看看自己的作品，满意地笑了。

突然，一个熟悉而亲切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，啊，是丈夫。凛冽寒风中，惠子远远地看见丈夫正快步朝她走来，手中的那条红围巾是那么耀眼，就像跳动着的一团火，火红火红。瞬间，幸福如潮水般向惠子涌来，她赶紧迎上前去。  王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