哄母亲的礼物

□ 董亚琴

　　寒衣节前夕驱车返乡，车刚停进院，就看见轮椅上的母亲正气呼呼地坐在客厅门口，一瞧见我们，她嘴角一咧，竟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，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　　细问才知，上午大哥突发高烧，浑身疼，实在撑不住才去诊所，不得已把78岁的母亲独自留在家中。等他回来，邻居找上门说，母亲独自在家的那段时间，不知为何一直大呼小叫，大哥忍不住说了母亲几句……难怪母亲满腹委屈，见到我们便再也绷不住了。

　　自从父亲走后，母亲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。如今腿脚越发不利索，走路得拄拐慢慢挪，生活渐渐不能自理，性子也变得像个孩童，越来越“不懂事”，这几年，我们为她先后雇了好几个保姆，都被她以各种理由辞退。还好前年大哥退休后，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母亲，穿衣喂饭、端水擦身，日复一日地操劳，实在辛苦。

　　看着母亲抽噎的模样，我心里酸酸的。忽然想起手腕上的翡翠镯子，那是前段时间女儿特意买来送给我的礼物，温润通透，我一直爱惜地戴着。我当即摘下来，爱人和女儿在一旁帮忙，一人托着母亲的手腕用香皂液湿水润滑，一人轻轻转着往里送，费了些周折终于把镯子戴在母亲手腕上。

　　“呀，我也有玉镯子啦。”母亲低头盯着手腕上的玉镯，刚才的委屈仿佛被一键清空，嘴角扬起笑意，像朵骤然绽放的花。

　　原来她这么好哄，一件小小的礼物，就足以抚平她心底的褶皱。

　　从家里出来，车子驶上高速，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。我望着前方开阔的路面，心里舒展极了。寒衣节的牵挂藏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，而母亲腕间的玉镯，浸润着晚辈的疼惜。时光或许让母亲渐渐老去、“退回”孩童模样，但爱与陪伴，总能成为她最安稳的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