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的天，春寒料峭，虽是阳光明媚，但刮在脸上的风还是让人感到冷气逼人。母亲和弟媳在前，我和嫂子在后，慢慢前行。以往总是频繁地出入娘家，去母亲那里吃喝玩耍，寻找快乐，寻找安慰，从没有过多地留意母亲那条病腿。今天，紧随母亲身后，才发现她的腿是那样的弯曲变形，她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艰难！母亲微驼的背，那条像拉开的弯弓一样的腿，一跛一瘸的走姿，像一根隐形的针刺进我的心里，成为一种揪心的难言的痛。
 母亲11岁时父母就离开了人世，刚念完小学三年级的她中途辍学，随兄嫂长大。20岁的时候嫁给了父亲。当时父亲在镇广播站工作，长年下乡架线维修，母亲照顾着年迈的爷爷，拉扯着我们兄妹三人，一家五口人的田地也由她种管料理。记得七八岁的时候，母亲在院中堆垒刚收获的玉米，只听得膝盖“咯嘣”一声后，就痛得走不动了，医生治疗了一段才见好。从那时起，母亲就落下了关节痛的毛病，医生说是关节炎，这种病只能吃药缓解，无法根除。于是母亲开始长年累月地靠吃药来缓解疼痛。就这样，母亲拖着那条病腿，除照顾一家四口人的饮食起居外，还种着一亩多的庄稼，种苗间苗、担水浇地、拔草锄地，一年四季从不清闲。父亲当时是临时工，工资远远不够一家人的开支。为了增加些收入，母亲在院中喂了十几只母鸡靠卖鸡蛋赚个零花钱，还养了两头猪仔，一到星期天我便随母亲去地里拔草为猪仔储备饲料。在我十五岁考入中专、次年小弟又考入大专后，母亲为了给我们攒学费开了磨坊，年复一年，任劳任怨……
 常年的操劳，使母亲原本就不太健壮的身体每况愈下。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，母亲腿部又出现了静脉曲张，当时我们劝她治疗一下，而她说，这 算什么病，不疼又不痒的，不碍事。那时我们只知道母亲劳累一天后双腿会发肿发胀。记得有一次，田地里很荒芜，篙草已长至一尺多高，父亲恰好那几天有事，等过两天再锄。母亲却等不及了，径自一人去了田地，关节疼痛使她腿打不过弯儿来，她就那么在地上跪着、爬着锄了整整一个下午……第二天，当我见到母亲时，她双眼浮肿，浑身肿胀……作为儿女的我们实在是愧疚难当！
 近些年，母亲的腿痛越来越严重了。父亲和我们决定开始为母亲的病寻医问药。多方打听，找寻专家，得到的结果是母亲的静脉曲张十分严重，血液回流不畅，且多年合并关节炎、骨质增生等多种病症，骨关节严重变形，术后伤口愈合不好，风险很大，建议保守治疗。记得去年在长治和平医院为母亲检查身体的时候，母亲的行动已经很不方便，上彩超检查床的时候是我扶着她完成的。母亲患的病是慢性病，长年疼痛给我们造成一种麻痹感。而那天检查的时候特别是帮助母亲翻身的那一刻，看着她那条因血液循环障碍红得发紫、浮肿的腿，我的眼眶第一次湿润了，泪珠在眼中滚动……从记事起，到步入校园、外出求学，而后谈婚论嫁、为人妻为人母，母亲无时无刻不在为我们付出、奉献，她赋予我们生命、赐予我们幸福，自己却固留了衰老和病痛。而我们，只顾及了自己的家庭，奔忙于自己的小天地，或者说去热衷追求事业的光环，忽视了对年老体弱双亲的关爱与照顾。往往在奔波得大汗淋漓、心力交瘁的时候，才想起去父母那里寻求一份安慰与解脱，去心安理得地得到父母那与生俱来的疼爱与呵护。
 人近四十，跌跌撞撞，品过酸甜苦辣，才真正懂得了父母的艰辛与不易，才真正感受到那份无私圣洁、博大宽容的爱为我们带来的温暖和力量。
 常回家看看，的确，在父母健在的时候，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，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，哪怕帮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，多问候他们身体，多关心他们健康，也算尽我们的一点微薄孝道，不要让遗憾成为我们永远的愧疚！

作者：陈伟芳 

来源：临汾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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