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小时候帮妈妈烧火做饭，都拉过风箱的，口里叨念着“烧灶属猴相，两眼锅底望。灰往两边分，柴往中间放。一手拿火钩，一手拉风箱”，双手不停地忙碌，时不时地用嘴去帮忙吹一下灶膛的微弱的火苗，手忙脚乱，往往弄个大花脸。更可笑的是两眼锅底望的时候会出现突发事件，猛的有一股火焰从灶膛窜出，眉毛头发都被燎到，满屋烧鸟毛味道。因为火来得快，去得更快，所以一般不会烧伤，只是弄个大花脸，焦黄发梢，一身惊吓，大家哈哈大笑一场。
风箱用久了，里面的鸡毛会因磨损而减少，兜不住风，每年过年杀鸡时，大人们总要打开风箱，拆掉残缺不全的鸡毛，重新换上新的，我们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围观，发现风箱变得年轻力壮了，拉起来很是有力，声音也格外响亮。
那时候的每个清晨傍晚，村头巷尾，都会传出风箱“扑嗒扑嗒”的声音，和着鸡鸣狗叫孩童笑闹的喧哗，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，描绘成一幅极其生动的农村风景画。
今年过年回家，电吹风机忽然坏了，于是父亲从储藏间找出风箱，激起儿子的好奇心，争着抢着拉风箱。小手攥着那“风箱把儿”，鼓圆了劲儿，一下一下地拉着，一下一下地推着……不一会儿，就拉得手困腰酸胳膊乏，叫苦连连，半途而废。我告诉儿子这不算最累的，我们小时候过年待客时，要做很多菜，风箱从10点一直响到12点，我们当初可是兄妹4人轮流上阵呢！那才是苦差事啊！妈妈还给儿子讲起我小时候拉风箱听收音机的事，风箱“扑嗒扑嗒”，一时快、一时慢，一会儿劲大，一会儿劲小，甚至中间出现间歇，把那灶火烧得也是一会儿旺，一会儿灭，饭都烧糊了，被母亲好一顿数落，但被母亲一脚踢开时还是很开心的，能专心听刘兰芳和单田芳的评书了。儿子满是敬佩满是羡慕地望着我，只恨自己生不逢时，早忘了自己拉风箱时的苦和累了，真是孩子啊！
如今乡村规划，液化气和电磁炉风靡一时，即使烧大灶，也用电吹风机替代了风箱。但是，故乡冉冉的炊烟和熟悉的风箱声并没有走远，它一直弹拨着我的记忆之弦，让我常常想起儿时拉风箱的日子：我坐在灶前，打开收音机，伴随着音乐，悠然地拉着风箱，“扑嗒扑嗒”，不一会儿，锅里的水便沸腾了，热气溢满屋子，人影模糊，如在仙境。并且飘散着浓浓的饭香，氤氲出幸福的味道。
哦，童年的风箱！

 

叶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