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宋建中

“怪不得……一定是我五爸带过来的吧……”

……五起招呼华云坐下。这一顿饭这才算是正式开始。

……酒过三巡，四个人互相打听着说了些身体、亲戚、单位的话，五起又问了问华云近来的打算和心情，说让她过年回党家楼奶奶家住些天……华云说，她每天就是弹琴看书，也没什么别的事……心情就那样，很简单，就跟黑人一样，很自在……工作以后再说，去奶奶家的事到时候再说吧……

“……哥，你家民主党派也不开会或是干个啥别的事……成天家啥也不干，默默无闻的就和没有你家这个组织一样，有啥用……”党五起看着华云，语锋一转劈向了高垣桑……

“……咋不开?前天还开了……”高垣桑盯着五粮液酒瓶，好像在看那标签上的说明……

“在哪开?开啥会了?”

“没人去开的会……自己说自己的，也没人理……”张甫珍撇撇嘴……

“……咋没人去?你别听她的……前天庆祝会成立58周年……”

“……啥会?在哪开的?”

“……噢，庆祝我会成立58周年……在万里大酒店的地下室开的……”高垣桑有些难为情……

“噢，庆祝会……咋，再没地方开咧，在那儿开……就跟开黑会一样……”

“唉，批不下地方……你不知道，快过年咧，各单位都开会，就是找不下地方……可难哩……”

“到他市委办公室去开去!我就不信找不下地方……”五起渐渐地激动起来……

“好在人也不多……又不是五年十年大庆，就凑合凑合吧……”

“多少人?”

“十几个，二十几个人……有的请假没来……”

“没人去!就是没人去……人家谁跟你请假哩!你爱开不开……你哥这是跟你说哩，他骗你哩……”张甫珍有些不高兴。

“……就这几个人开会?怪不得人家看不起你们，还没有人家一个党小组人多咧……唉，我问你，整个尧舜区你家会里一共有多少人?”

“……三十四，三十五六个吧……”兄弟俩碰了一杯，党五起跟华云让菜……

“……唉，客大欺店，店大欺客，庙小妖怪多……”“……跟上你哥可倒霉哩……刚开始，就是生华云华锋那几年，我填表老填配偶那一栏里是民主党派，还觉得挺光荣，别人也觉着不一般……可是，没过两年，我再填，人家还笑话我哩，都不让我填，就跟填黑工一样……跟上他没沾上光尽倒了霉啦……干得干部的活，拿得工人的钱，连个技术职称都评不上。人家说，你男人是民主党派，跟头儿们说一说，肯定行……他不说还好，越说越倒霉!不过，他也不去给你说去……啥也轮不上你，你说他参加那个民主党派有啥用!你哥说他不想干咧……他们头儿说，你现在就这么干得吧，你闺女儿子还没有找上工作哩……先干着再说……顶个屁用，我到现在还是个工人……考上咧，都不让你上……”

“哥，你看把我嫂委屈的……共产党嘴上一套，手上一套，不能信他们的……唉，这是啥菜?我以前还没吃过哩……”

“苦莲瓜。”华云说……

“我说它叫苦莲泥……把莲菜都切成小碎丁咧，都烂咧，还不叫它苦莲泥……”

……这时，在那团白色气流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，她把那股苦味掺合到这种香味中来，使一种鲜香的气味迅速弥漫了整个客厅……

“……这是拿啥做的?”

“……原来就是你家四川菜，鲜苦瓜辣炒鸡蛋，炒肉也行。后来，云云说她不想吃鸡蛋和肉，我就换成了莲菜……一开始是炒莲菜片，切薄点……后来，我说一片大一片小不搭配……一老一小，也不利口，我就把莲菜片给它剁烂咧，小一点再炒……”